(更新)桃木梳的评论文 一生意气未改迁——再评天墉旧事与陵越其人
本帖最后由 besthuxi 于 2011-8-17 14:06 编辑经大人同意转载,原文地址http://aurogon.bbs.gamebar.com/viewthread.php?tid=70054&page=1&extra=page%3D1
这位大人图美文妙啊,某树评论说很多地方与自己不谋而合......
分别在一楼和四楼(共两万多字{:3_167:} 得对大师兄多有爱啊)
一生意气未改迁
开始评起这个DLC之前,首先有个问题要谈到:《天墉旧事》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?
笔者以为,《天墉旧事》也就等同于陵越的故事,它写尽了这位在正传中出场屈指可数、却被众多玩家所喜爱的角色一生,使这个人物被塑造得更加丰满而真实。《天墉旧事》同样也是属于天墉城的一段后续,交代了与其相关的众多角色的因果、去向与结局。它的剧情构架与叙述方式非常巧妙,时间跨度虽然超越百年,却并不令人感到冗长或是突兀不知所云,在主角陵越的中年、少年、暮年之间各点一笔,用“手中执剑”这样一个主线串联起来,让整个剧情有了浑然一体的感觉,多一分则太满,少一分则单薄,恰到好处的留白,更是给了人许多脑补想象的空间,不得不赞一句:编排的非常出色。
以前看过不少相关评论都认为:陵越在外传中的刻画与原先的有断层,甚至有与正传违和的地方。而笔者并不能认同这样的观点,反而觉得,此人一生的转变是很自然的,所以最后才会走向那样一个结局。然而深究到其内心最深处,一分剑意、一点傲骨,却又没有丝毫动摇。正如笔者以前所写过的:
“少年时‘相信事在人为,万事不可轻言放弃’;中年时‘手中有剑,仍需天意成全’;到了暮年,则是‘天地之间,顺应其心而活,便是最好。夏荷映日,枯荷听雨,万物生发自有因缘’。 试问红尘之中,谁人能无所执?顺应天命与内心、心有执念却不以为苦,如此洒脱自如,又有几人?——唯陵越而已。”
归根结底,《天墉旧事》是个非常正常、甚至非常平淡的故事,无喜无悲,无超凡脱俗,更无炽烈情感,恰如凡人的一辈子,或者该说——是个极其优秀的凡人的一辈子。
唯有完全读懂了这样一个人,才能够明白这个故事。
诚然,古剑并没有把太多的篇幅留给这位配角,甚至他一生的终点,都只是简单几句话带过,但细微之处已将此人刻画得淋漓尽致。那么,就让我们从故事的最初开始慢慢剖析,就等同于,回顾了此人的一生一世罢。
一、恰少年
“陵越”这个名字最开始出现,是在虞山芳梅林,百里屠苏的梦境中。且不是正面出场,而是在师父紫胤与少年屠苏的一段回忆中被提到。“生性好武,出言相激,百般挑衅”十二个字,是紫胤对其大徒弟毫不犹豫的评价,也是玩家们对陵越的最初印象。
昔年天墉岁月,游戏正传中没有任何正面描写,只能凭借他人话语进行分析,而陵越与屠苏的一场比试,更是一些玩家关注的焦点所在,也有不少作品诠释过这一场景。有人觉得陵越日后出场,性情坚毅持重,并不像是恣意妄为之人,于是认为事出有因;更有人在看过设定集内对陵越的介绍后,发现此人初始设定与后来并不相同,于是觉得此处是编剧“忘记更正”,并认为是因此而造成年人物性格的前后不一致。然而,正像笔者在前文说过的那样:人的一生不可能一成不变,试问谁无少年时?作为一个普通人,陵越并非一个固定的形象、一个完美的脸谱,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,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经历的一段时期,陵越亦然。
遥想天墉昔年,陵越乃是执剑长老首席大弟子——单看他在正传里一出场就跟着大群亲卫队的模样,在派中无疑是被师长青睐信任、受同门艳羡追捧的,放在今天讲,大概类似学业品行样样拔尖的三好学生。身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下,不免会心性高傲,同时又是个生性好武、年少气盛的少年,姑且不说他是否有自满之心,至少对自己的道法剑术,是无比自信的。
假如没有百里屠苏,这样的日子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,然而屠苏的出现,对于陵越来说是个异数,让此后的岁月都变得与原先不同了。
笔者以为,即使没有屠苏,陵越的人生轨迹也不会发生太多变化,他日后依旧会执掌天墉城、依旧会是个不错的掌门、依旧会收徒、会老去,只是那样的他,则不再是“开天墉三百年盛世之局”的出色人物了。百里屠苏可以说是陵越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一个角色,他的存在,无形中改变了陵越此生许多想法与信念,而这场比剑,就是一切的开端。
不过,在真正详细分析比剑之前,让我们先来谈一谈陵越与屠苏在门派中的关系。
见过许多衍生作品中描写少年陵越与屠苏亲密无间的场景,可事实是否真的如此?笔者的答案是倾向于否定的——这两人的关系不仅不甚亲密,估计还疏远得很。首先,屠苏身怀焚寂煞气朔月发作一事,陵越直到铁柱观后才隐约知晓,假如是亲近之人(如正传中与屠苏同行的几位同伴)不该对此毫不知情,就算不明原因,至少也该略微有所觉察,可身为其师兄的陵越竟完全不知此事,想来在派中的岁月,这两人接触非常有限。其次,当正传中屠苏梦中忆起门派旧事,芙蕖师妹曾两次入梦,师父也曾现身,而陵越却一次也未出现过,虽说熟悉程度不能用梦到与否来断定,但这位师兄在屠苏心中,恐怕不是个想起来会心生温暖的角色。另外,在天墉旧事里,直到入幻境前,屠苏才有机会询问陵越伤势,如此看来,两人之间私交当真是寥寥无几。
那么,这样一个交情甚浅的师弟,为何会让陵越对其出言相激、百般挑衅呢?原因大概有两个。其一,紫胤对屠苏所下的各种禁令,以及屠苏本身种种不能与外人道的隐秘身世,让陵越对他异常好奇。这样的好奇心或许在其他同门间也有,但恐怕都比不上陵越那样强烈,毕竟他与屠苏同出一位师父,而师父对这两个弟子又完全做不到一视同仁,任谁都会对此心情微妙的吧。这种心情倒并不是妒忌,从正传来看,紫胤是个相当沉默内敛之人,想必与徒弟交流也少,即便再出类拔萃,身为少年人也会渴望得到长辈的认同和赞赏,所以陵越希望通过一场比剑来证明自己的实力,是很寻常很单纯的心理。其二,虽然屠苏明令禁止与同门练剑,但陵越对他心怀好奇,很可能无意间见过他的剑法,结果发现,原来这家伙很强!陵越本身对道剑本就痴迷,身为执剑长老之徒,在平辈之间恐怕已无人能敌,所以偶然见到一位比自己还要强的,那是无论如何也要一争高下的。
于是,怀着期待、好奇、不服、试图证明自己……等等一系列心情的陵越同学,对屠苏师弟开始了百般挑衅,终于惹毛了屠苏拔出焚寂与之对决。
结局当然很惨淡,凡人与灵剑怎能相提并论。
一帆风顺的三好学生陵越同学在此之前,估计从没想过自己会败,并且败得如此狼狈。
说到底,这一场比剑,背后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内涵,不需要借口、不需要理由,只是单纯的、属于两个少年之间的比试。这段由他人之口侧面描述出来的情节,不由得让笔者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漫画《棋魂》,棋术高超的塔矢亮,被连棋子都不晓得怎样拿的进藤光杀了个溃不成军,从那一刻开始,就是漫长的追赶与较量。
在整个古剑故事当中,这场比试显得那样无足轻重,可笔者却认为,这是陵越心智开始趋渐成熟的开端,也是他一生执念的真正成因。
不受挫折,便没法真正成长起来,而从生到死,又从死到生,去鬼门关转了一遭,往往更会让人想通许多事情,再睁眼时,或许整个世界都不同了。无论如何,这一场败北的比试,最起码让少年陵越明白了几个道理:
第一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,曾经自己自信无比的,未必就真的那么出色,高傲与自满无法解决任何问题,手中有真本事才最为重要。
第二、轻狂率性,恣意妄为,不过逞一时之快,此后换来的代价是巨大的,有时甚至是自己也难以承受的。一场对决,不仅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,也让屠苏此后在天墉的处境更加尴尬。
第三、这方面是笔者脑补居多,但个人以为,经过这一役,陵越对于师父紫胤的想法,或许也能逐渐开始理解。游戏当中,始终没有紫胤与陵越的对手戏,然而从陵越平时言谈看来,他对自己的师尊是极其敬爱的,而在陵越重伤之后,紫胤焦急关切之情亦是溢于言表,师徒之间关系看似淡漠,却又深厚,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所以,在《天墉旧事》的剧情伊始,玩家们看到的,已不再是盛气凌人不知世事的少年,而是性情已经渐趋沉稳的陵越大师兄了。
假如这场比剑,对陵越而言是成长的一部分,那么对于少年屠苏来说,则又是另一个含义。这又要涉及到两个问题:第一、天墉城在屠苏心中的定位。第二、屠苏在天墉时期的状况。
第一个问题其实并不难解答,游戏中虽然没有正面描写,然而从屠苏的言语、以及对同门的态度中,便可以掌握个大概。在紫榕林面对紫胤时,他曾说过:“师门数年养教之情,如今深恩负尽,皆是弟子过错。”由此可见,天墉城以及师父紫胤的教导,完善了他的人生观、使他形成了后来沉敛冷静的性情、同样也培养他成了一名出色的剑客,可以说,天墉时期于屠苏而言,是至关重要的。
但是同样,在虞山芳梅林,屠苏也说过:“虽然我不喜待在天墉城,但若不是师父当年相救,我无处可去,说不定早因煞气而亡。”一个心灵受过很深创伤的孩童,往往需要温情和关怀来治愈,可这正是冷清的天墉城完全无法给予的,甚至,连正常的对待也做不到。因为屠苏身负煞气的缘故,师父禁止他与同门练剑,这导致他在派中被人视作异类。况且紫胤这种严格的、单独教养的方式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禁锢。
所以天墉城在屠苏心中,一定是相当复杂矛盾,不能单纯用好恶来分别——它成就了他、教导了他许多,同样也为他带来了阴影与痛苦,这样的影响在屠苏下山之后还一直存在着。一方面,他沉稳而坚毅,言辞礼节方面都相当的到位,另一方面,他又不擅与人亲近,表现的相当生硬。
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,第二个问题也就相应水落石出——在天墉城的屠苏,想必是过着相当孤寂的日子,完全无法融入人群,所以,在陵越出口挑战之时,或许只是无心之言,可屠苏听了以后大概是格外的刺耳吧。所以也就不难理解,他为何最后终于忍不住拔出焚寂爆发了。
比试的结果,是屠苏也难以预料的,师父或许早告诉他自身与焚寂的煞力,可估计他想象不到,这种力量足以置他人与死地。假如说在比剑之前,是天墉众人将屠苏是为异类,那么在比剑之后,屠苏是将自己也看作了异类,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都会对自身产生恐惧的感觉。
于是,此后在正传与DLC的回忆当中,屠苏曾分别向师父以及陵越本人询问伤势,固然有对同门的关切之情,然而更多的,恐怕是基于自己内心的恐惧、愧疚与不安吧。
二、凌步游
年轻虽然容易心浮气躁,然而同样的,抗打击的能力和适应能力也格外强。陵越同学虽然被摧残狠了点,然而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,于是,在过了一百天以后,他已经可以淡定的重新站在天墉祭坛上,带领师弟妹们闯进幻境砍翻小草团小猴子了。
看惯了正传中英气的青年师兄后,在外传里乍一见到少年陵越,未免有点想笑——真的就是个身量未足的少年而已。而屠苏、芙蕖、陵端也是如此,除了屠苏显得有点面黄肌瘦以外(屠苏命不要太介意哦……),其他的几个都是水灵灵的少年模样,未历过红尘世情、未见过险恶风浪,恰似清泉一般澄澈美好的岁月。
这段故事,也同样是非常欢快明亮的。即使顽劣如陵端,所表现出的也是少不经事、爱出风头,并非真有什么龌龊的内心。而其中诸多有爱的细节如米粥怪、志怪之书、罚抄典籍等等,更是让这个故事增添了不少萌点。另外,新添加的众多少年模型、爽快的QTE、配合完美的三人团队,也让这部外传看起来诚意十足,以前也有不少玩家评过赞过,这里就不再赘述。这篇评论主要以主角陵越一生心境的成长与变化为线索,所以让我们还是回到陵越身上。
百日养伤期间,陵越的心态已然不可得知,不过如此重大的一次挫败,一定让他反思了很多、也学到了很多。所以,在重新面对屠苏的时候,我们看到的依旧是那个内心坦荡而磊落的少年。
因为坦诚,他毫不回避那场结果让他极其郁闷的比剑,在屠苏道歉之时,他甚至能够说一句“过错在我,不在你”。不过,此后立刻接上的“此时休要再提”,依旧是带上了几分窘迫又拉不下面子的少年心思,让人觉得刻画极其真实又可爱。
因为坦诚,在诛杀美女蛇以后,他能够真心称赞屠苏“剑势凌厉霸道,令人佩服”,丝毫没有妒恨或作伪的意思。
因为坦诚,当日后门派中人皆将屠苏视作怪物时,他仍旧只当他是师弟。按说,陵越是天墉城中唯一一个实际体会过屠苏恐怖力量的,无论是愤恨还是畏惧,都是太过寻常的心态(参照成年陵端,以及几次出场的天墉弟子们对屠苏的态度即可得知),他却依旧能以平常心视之,实属不易。
而一段旅程之中,屠苏对于陵越的态度亦有所改变,从最开始询问伤势的忐忑难安、到后来的沉默却配合默契、再到最后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心中信念,看得出他确是一点一点放下了戒心——至少对他来说,陵越是值得去信任的。
当然,心无芥蒂,并不代表陵越已经放下了这场败北的比试,相反地,与师弟再次试剑成了他一生剑道追求最重要的目标,直到多年以后藤仙洞重逢,他依旧是一句“五载光阴转瞬即逝,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,实乃心头大憾,若要一战,求之不得”。同样,记得屠苏曾对晴雪提过,“我自幼专注于剑技”,想来,这二人在剑技上投注的心血,想必是不相上下。不知天墉时期这两人联手行动还有多少?但从这短短一段,还有本传中的铁柱观一役,其实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默契,这固然有身为同门师兄弟的原因,更多的,我想应该是两人在剑技的追求上,有不少类似之处罢。反观天墉旧事的结尾,两人双剑齐发,之后互赞剑法,不免想称这二人一句“剑道知己”了。
同样,陵越与屠苏之间的交情,也是从天墉旧事时期开始的。他对师弟的态度,假如根据前文分析是好奇和不服占主导的话,那么到了此时,就慢慢开始转变为想真正去了解对方的心情了。所以,在屠苏望着红叶湖景色沉思时,陵越会主动询问“师弟识得此处?”,在得到屠苏的回答之后,他则做出了“定然是你心中深埋而又无法忘却之地”的猜测与判断,与屠苏内心真实想法相去不远。由此也能看出,陵越日常所言所行,虽鲜少流露出内心想法,相当坚毅果决,实则心中亦有细心柔和的一面。
在幻境试炼结束之后,陵越更是问了屠苏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——
“如此刻苦修炼,莫不是想要有朝一日下得昆仑山,一展胸中报负?”
当屠苏说到自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珍惜之人时,不知陵越会做何感想。不过,能让他记得那么多年的一句话,恐怕在当时是相当触动他的。在陵越眼中看来,师弟身世又神秘、剑法又牛B,没准是心怀抱负、有心要干一番事业什么的,估计他在得到答案之前,万万不会想到,竟只是这么单纯的一个理由。当然,说单纯却并不意味着简单,世事沉浮,死生难定,想要保护自己珍惜之人,又谈何容易?
那时陵越在门派中大师兄的地位,肯定会让他显得少年老成、有担当、会替全局着想、需要做他人的表率等等,但他实际上是否认真想过自己一生的去向,这个倒很难讲。说天墉DLC其实是陵越人格开始成形的一个阶段,恐怕并不为过,也许正是屠苏这看似平淡却又不平凡的答案,让陵越也开始思索起自己手中执剑的真正意义。
天墉旧事中的陵越,还处于相对懵懂阶段,屠苏却已在惨痛的经历中明白了仗剑的含义,就像芙蕖后来说的:“身世坎坷的孩子,倒多半比其他人更为懂事”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其实屠苏的成长一直是先于陵越的,而他的想法与做法,对陵越也一直有相当深刻的影响。
犹记得那一刻的画面,定格在师兄弟二人对望的那一瞬间,在笔者看来,也是陵越对屠苏真正开始理解的那一瞬间,更是两人心底铸下兄弟情谊的根本。
在古剑这个游戏当中,类似的决定性的一瞬间还有很多处,譬如说紫胤与红玉的一相望,屠苏与晴雪的一相拥,少恭与屠苏的一夜谈……等等许多。很多时候,开始理解或佩服一个人,与交情深浅无关,与距离远近无关,与时间长短更是无关,有些人能够被一句话触动,有人一辈子在一起也未必能理解。正像笔者之前说过的,陵越与屠苏或许在天墉关系疏远、接触不多,却不代表不能统一战线、不能并肩作战。男孩子之间的交情,也不是那种真的需要过从甚密才能很深厚的,当你需要的时候,有人可为你拔剑、可替你舍命,这本身,就是一种让人无比动容的情谊了。
三、风华正茂
陵越初次正面登场,是在古剑正传的藤仙洞前。
五年的时间里,他的成长是相当迅速的。
正如前文所分析的那样,少年时期的陵越身上,其实已经凸显了不少他日后的个性与风骨,譬如说,稳重、冷静、磊落、对一些事相当天然呆(这句别信=_=)等等。比剑的败落,让他学会了谦逊与反思;与师弟的相处,更让他逐渐开始思索一生的去向;在派中身为首席弟子的身份、师长严格的教导,恐怕也让他从很早开始,就需要接受各方面的磨砺。
于是,与少年期的青涩、掌门期的平稳截然不同,本传中的陵越,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青年。假如非要用什么来比喻的话——大概是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吧。
实话说,无论是少年师兄还是掌门师兄,3D模型都是相当精致的,而再看正传中的师兄建模,别说与主角一行人没法相提并论,即便NPC角色如紫胤、巽芳、方二姐等人也胜过他不少,他与批量生产的天墉弟子的区别,大概只有一件长马甲,还有脸部的修改罢了。
不管怎样看,都不是个能够讨好颜控的角色。
能够受到众多玩家的喜爱,绝大部分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。
在正传中,他给笔者最开始的感受是:这个人很聪明。此处说“聪明”,指的并不是天赋异禀、剑术高超、巧舌如簧等等,相反的,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看上去就非常光华耀眼的事情,甚至,假如不太细看剧情对白的话,他这个特点恐怕很容易就被忽略。
陵越的聪明体现在——他很清楚什么场合什么境况下该说什么、做什么,该说的话一句不少,意思清晰且简洁,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提,就算身边的人说得再兴高采烈,也不会开口多说半句。以往经常看到有人说陵越是个不爱讲话的面瘫,然而假如仔细分析他的语言,就会发觉,其实这个人并不算十分沉默,容易给人面瘫的错觉,大概只是因为他从不说废话。
纵观藤仙洞整个事件,陵越的表现相当有意思。他受掌门之令,缉拿师弟归山,本该是放在第一位的要事才对,然而却能先处置洛云平、再与师弟计较,孰轻孰重、孰先孰后,分得极其清楚;他目光如炬,讲话条理分明,直指重心,几句喝斥,便令洛云平无言以对,甘愿认罪;可他又并非不懂变通,身为修仙子弟,不拘泥于人妖之别,在对方决定身饲藤怪之后,竟能感叹:“以此了结,可谓用心良苦。想不到妖亦有如此性情,虽行差踏错,却不失有情有义。”实属不易;他看上起来虽严厉不通情,可实际颇能体察他人心思,先是一句“老丈爱惜之心,自可体谅”,又又吩咐“将三位老人先送回村中,令其安睡,以免一时伤心过度,承受不起。”,方方面面,照顾的周全。
说到此处,想再提一处或许也会被不少人忽略的小细节,同样能看出陵越这一特质。
记得在到达安陆之后,说起天墉城误认为屠苏杀了肇临一事,晴雪曾问过,“我看苏苏的师兄是个好人,他也不帮你吗?”
当时屠苏答言:“是时师父已经闭关,司刑法的戒律长老将我禁于思过崖,师兄身为小辈,若贸然出言,非但于我无益,反连他自己也洗不清了。”
此处不仅体现了屠苏在经过铁柱观一事后,心境渐趋平和、逐渐能够体谅他人的心理变化,同时也体现出陵越面对事情的严谨与冷静。这样的处理方式,乍一看定会觉得其人有点不够意思,同门师弟出了事,怎么都不帮对方说两句话呢?然而仔细想一下,即便说了又能如何?第一,肇临之事确实蹊跷,想必陵越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定屠苏的清白,贸然做出判断,是鲁莽的体现。第二,陵越虽受长辈器重,可依然还是个小辈,若对戒律长老的处置做出质疑,是极其的冒犯与不尊重。综合种种原因,最终他选择了缄默,是相当聪明且理性的做法。
然而,这样一个处理各项事宜周全得体的角色,在稍后与屠苏的一场对手戏当中,却显得没有初登场时那样近人情,甚至就如晴雪所说的那样,果然是好凶的一个人。笔者以为,这其实说明了陵越虽然在大义正邪上把握的很分明,但在相对细腻的情感方面,则是相当迟钝的。
——换句话说,就是情商不太高。
洛云平一事,虽然心境也相当曲折,然而他毕竟是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,正邪对错,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判断。而屠苏则不然。
正如前文所写的那样,天墉城对屠苏而言,既是教养他的地方,也是制约他的地方,他对于自己身世的不解、以及对于自由的向往,导致他在出了事之后,第一时间绝不是希望求得同门理解,而是选择离开昆仑,亲自追寻一个答案。况且,屠苏虽因种种惨痛的过往,在少年时期显得格外早熟,可实际上,八年隔绝人世的生活,让他变得更加孤僻与偏激,他的心智与性情,是从下山以后碰到主角一行人后,才逐渐成熟完善的,而在游戏前期刚与陵越相遇时,他遇事的处理方式,依旧是非常激烈的。
但陵越并不懂这一点,虽然在少年时期,他可以做到尝试去了解这位师弟,甚至明白他此生的志向、对剑道的追求,但毕竟屠苏有太多事是他所不知情的。所以,在面对屠苏逃离天墉一事上,对于陵越而言,前来缉拿屠苏是非做不可的、命屠苏回山解释是理所应当的、日后教导这个师弟更是他的职责——天墉城就像是家一样,即使出了天大的事情,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,不管师弟你对还是不对,委屈还是委屈,都先回去再说——这大概就是陵越对这件事的看法。
“身为晚辈,怎可与长辈动气?”“有此孽徒,师尊颜面置于何地?”看到这些言语,我们便能够得知,陵越斥责屠苏的时候,完全是基于门派、师徒等方面的考量,正如红玉对他的评价:“动辄搬出长幼辈份、声名颜面之说”,一点也没说错。至于师弟是否冤枉、下山的动机为何,他不会去多想,或者即使曾简单的考虑过,也不会说出口。
这是很传统的处理方式,虽略显粗暴且不通人情,但细究起来,倒也并没什么不对,可放在屠苏身上,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,归根结底,还是在门派中受到的待遇不同,以及两人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所导致的。
两人相似却又不同的成长环境、差异极大的性格与经历,导致陵越完全无法理解屠苏逃下山的行为,更导致屠苏面对陵越时的反感与抵触。这样的差异虽然在后来有所缩短,但从未消失,一直延续到屠苏回山解封,仍是如此。陵越对于师弟的全然理解,恐怕要到玉泱入门后,这里暂且按下,等到讲到这些事件的时候再详细分析。
无论如何,屠苏还是个守礼的好少年,虽然内心不满且不耐烦,但面对陵越讲话仍相当克制,即使到了最后剑拔弩张,非要与师兄交手不可,仍是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“请恕师弟无礼”。
之后的情节则显得更加有趣了——冷静稳重的陵越大师兄,竟答了一句“五载光阴转瞬即逝,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,实乃心头大憾,若要一战,求之不得!”
一周目玩到这里,只觉得这两人肯定过去有点什么过节,等玩过了DLC再翻回头看,不仅想拍桌大笑,陵越师兄,你究竟对比剑、对剑术,执着到怎样一种境地啊!
若说陵越单纯只是执着于胜负、亦或是拉不下面子等等,那是全然误解了这个人物,他在少年时便说过“过错在我”,在面对涵素掌门时更是坦言当年的败绩,对他而言,比武的胜败并不重要,受伤与否更无所谓,重要的只有比试的过程,争斗的也只有武艺本身。此人后来虽然年岁渐长、为人渐趋沉稳、遇事果敢冷静,再不复年少轻狂,但内心深处一点傲然心性、对道剑极致的追求,当真是一生从未改变过。
对于一名年轻气盛的剑客来说,意气风发并不难,勇于挑战超越也并不难,难的是懂得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。
于陵越而言,藤仙洞前是他挑战屠苏的绝佳时机,而他最后仍是选择了稳妥的灵虚三才阵,且不说用阵法困人是否有失光明正大,光是能够做到收敛性情一节,已是非常不易了。
只是当时的陵越还并不知道,那是他能与师弟交手的最后一次机会。
很多事情都是如此,一旦错过就不再来。
四、一生一代一双人
藤仙洞后,接着便是铁柱观,衔接紧凑动人心魄,是游戏前期的一个高-潮,极端的桥段与情节将故事节奏绷紧到了极限,在那样极端的危机之下,每个与之相关的角色都做出了选择、发生了改变、成长了许多。
在陵越身上,有更多的特质凸显出来,最重要的有两个——“决断”,以及“胆识”。
做事有决断,这个特点相当明显。在后山禁地前,追踪的天墉弟子们都认为百里屠苏往别处去了,他却能即刻断言他进入了禁地,并且判断的相当正确。那句“他是我师弟。我与他相识八载……即使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解不了这禁地门户之咒,我那师弟也办得到!”曾被无数人视作是师兄弟间亲密无间的证据,而笔者始终认为,理解和亲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,对手也可相互理解,手足也可不懂对方,此处固然看出陵越对屠苏的了解,可更多显示出的,是他对自己判断力的自信。曾年少试剑,曾共闯幻境,视对方为一生对手,难道还不足以下这样一个判断么?
进入禁地之后,冷静的判断更让陵越成了铁柱观事件的主导性角色。在狼妖即将破水而出、铁柱观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,是他极其镇定而迅速的对当时的事态下了判断,并做出下水除妖的决定。且看此人当时与众人的对话,层层递进,分毫未乱阵脚:
“进入此地,可曾举火?”——此句,是为了解事态的严重程度。
“观主,如今将火灭去却也无能挽回?”——在知道屠苏已然点火之后,第一反应是试图挽回。
“此间妖气甚重……究竟何方妖孽,令观主这般忌惮?”——得知灭火亦是无用,立刻转念去考虑问题的根本。
“那位曾经降服狼妖的道渊前辈,如今可还在世?”——这是了解往事之后,第一个想到的解决办法。
“住口!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。”——为稳定局势与人心。
“到得陆上,可有办法将狼妖制住?”——依旧是在考虑解决办法。
“陵越愿与几位师弟下水除妖,恳请观主和诸位道兄于陆上掠阵。”——得知可行之后,立下决定。
这些话初看或许并不觉得出奇,细想却令人忍不住想击节赞叹,要知当时事态严峻无比,头脑能够保持如此冷静者,除陵越以外又有几人?——说是聪明,其实靠得并不只是聪慧罢,除此以外,决断、细心、冷静、洞察能力……缺一不可,每一样都是寻常人能够达到的,然而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,才成了游戏中的那个陵越。如此也就能想见,为何他后来年纪轻轻,便被涵素真人指定成掌门接班人,想来,虽是平凡之人,却可成就不平凡之事罢。
当然,此景此景,光靠冷静的头脑是不够的,因为坚毅果敢,所以冷静镇定,从而方能立下决断,环环相扣,缺一不可。之后一句:“陵越相信事在人为,万事不可轻言放弃。”则更显示出此人悍勇坚强的心智,令人心折叹服不已。
所谓真正的勇敢,并不是无所畏惧——什么也不怕的,那不是勇士,是白痴。相信陵越在面对噬月玄帝那样强大的敌人之时,都不可能没有一点恐惧,然而,明知道对手强大、前路艰险,等着自己的也许是有去无回的征途,依然能抛却身外事、相信事在人为、愿亲身一试、百折不回的,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勇者。
这样的品质,不光陵越拥有,同样也埋藏在屠苏的血液当中,只是游戏前期的屠苏思想还处于比较封闭与自我的阶段,不能立刻做到与陵越一样懂职责、有担当,然而铁柱观的绝境,却逼迫屠苏激发了埋在内心深处极端的悍勇。所以他才会决定“无论如何,我要下水”,更是有了此后的“我只会战,不会逃”,到了最后与狼妖单挑时,甚至比陵越更加拼命、也更坚强的多。
虽然自少年一场试剑之后,师兄弟二人就没再比试过,然而铁柱观底两人一番对话,亦可视作一场无形的对决。当陵越说着“与它不可硬拼,上岸后让所有人逃离,再谋后计”,而屠苏却答“我为求胜,不为求死”的时候,实际上意味着陵越又已输了一筹。两人不同的境遇,让陵越虽然能够做到一往无前,却无法像屠苏一样拼尽全部意念与精神的求胜——这已不仅仅是谁强谁弱的问题,而是身为普通人无法超越的极限。
归根结底,屠苏于陵越,是一生都难以逾越的目标。就像远远望见美丽的风景,却难以企及一般,总是会心存感慨。与其说陵越的执念是某个具体的人,倒不如说是道剑本身,或者,是对自己无法到达某种高度的遗憾。不过无论如何,陵越本身磊落正直的本性,并没有令这样的执念转为负面情绪,反而在多年之后,化作对一位强大剑客的尊敬与追思。
临下水之前,陵越曾言,“我这不肖师弟,素来被目为离经叛道、行止逆乱,今次听师兄一回又如何?”——对这个不善表述自己想法,却多年来都对师弟报以微妙心情的人来说,这已经是他所能说出的、最关切的言语了。在那其中,也还是包含着傲气与不服的。
凡人之躯与剑灵毕竟无法同日而语,在面临危机时,这两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,都已做到了最好。
前一句“今日一搏,生死未知,至少留得一人回昆仑山”,后一句“你我至少活下一人,所以——你走,我留”,句句针锋相对,却又关怀备至,着看得人当真热血沸腾。所谓男人间的交情就是如此吧——硬气且十足的爽快,不需要废话,不需要暧昧,更不需要多接近,前一刻还是对立的,当共同面对危机的时候,却可联盟,可歃血,可冲锋陷阵。
什么,到现在还要不服还要死撑?好办,一拳揍到你趴下!没错就是脸着地,扶都不扶一把。
再讲什么道理都是扯,男人是用拳头说话的。
虽不曾真正的联手,一瞬间胜过并肩。
虽不是真正的手足,一霎时更胜兄弟。
足以铭记一生。
五、何处染尘埃
陵越相关的情节中,最爱铁柱观,甚至在整个游戏中,这一段都是笔者最欣赏的剧情之一。
固然是因为扣人心弦的剧情设置,固然是因为果敢、担当与情谊,固然是因为它奠定了男女主角感情的基础,固然是因为别致的迷宫与BOSS设置……但最主要的,还是因为它构成了一个重大的转折,所有经历过那段剧情的角色们,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。
正如笔者在评论伊始所说,陵越此生一直是个变化的过程,无论在任何阶段,他都有闪光之处,同样也有不少缺陷。如果说铁柱观之前,他在处理事务方面是刚方有余,圜通不足,那么经历过铁柱观之后,则显得近人情多了。
譬如,在屠苏重伤昏迷,陵越前去要人却遭晴雪拒绝后,他并未再像先前一样使出强硬手段,反能耐心问询屠苏煞气一事,最终决定“准备返程”,回山后“禀明此间种种,交由掌门定夺”,想必是在心中重新权衡了整个事件,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屠苏的选择,于他来说,确是个不小的改变。
在铁柱观主不愿再过问天墉事务、众弟子惊愕之时,陵越却能说一句“观主之意当能体会,陵越不至强求。”并检讨自己过错“是陵越思虑不周,祸及铁柱观”、“莽撞行事,终要害人害己。”、“今回我险些令几位师弟白白舍身,亦是教训,待返门派,定会自请责罚”。更是做出后续安排“待我回山禀报,天墉城定会派人前来相助。”,态度谦和平静,行事分寸把握得亦是不错,与先前贸然将屠苏囚禁在铁柱观牢房的做法截然不同,实属不易。
天墉众临走之前,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细节:陵越走到晴雪面前,对她说道:“这位姑娘,请照顾师弟”,真的感觉就像是位兄长,将师弟托付给了妹子。想来,陵越是很不擅于将这类言辞宣之于口的,偶然真情流露,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——口气还显得略有些生硬,却能从中体会到温暖的关怀之情。
整个铁柱观事件,终于在临天阁前涵素掌门与陵越的一番对答后画下句号。在那时,屠苏身怀煞气之事水落石出,追捕屠苏之事告一段落,而陵越对于这位身世神秘的师弟,也终于有了个相对完整的了解。当日下山追寻屠苏时,恐怕陵越一直认为,师弟不过是负气离山,只要稍加劝诫便会归来。而时至今日,估计他才会隐约明白,屠苏与他,乃至与整个天墉城,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这一去,就是真正的分道扬镳。
写至此处,忆起天墉旧事时,屠苏不过十二岁左右,到游戏完结,也才十七岁,短短五载年光,故事中的人都经历了太多,成长了太多,不禁想要感叹,有时一人成熟与否,与其多大年纪并无太多关系,还是要看人生际遇。陵越同样也是如此,虽说他少时便已显露出统领待人、处事应变方面的出色才能,但也是直到铁柱观事件结束后,才真正逐渐具备成为掌门人的资格。
临天阁内,陵越对掌门言道:“日后弟子定然更加严以律己、修身洁行。”想来,陵越定是一直如此,从他少时的言行亦能看出,此人向来自律好强,遇事会反思,以期达到更高的境界,再加上他本身天资不错,几项综合在一起,自然会在天墉众弟子中出类拔萃。但同时,这一点也导致他虽能成为天墉史上最出色的掌门之一,却无法飞升入仙。
古剑一代还没有将整个世界观完全展现出来,所以也不知道成仙的条件究竟是怎样?但从种种神话杂谈中来看,成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,首要条件便是内心无碍无滞——这并不是指心全无杂念,而是任妄念执念来去自由,不萦纡怀,有点类似佛家的某首禅诗:“菩提本无树,何处染尘埃”。
而陵越终此一生也难以做到这点,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且纯粹,门派、剑术、职责、担当……等等,都是他要去考虑,并且试图做到更好的事情,心中有诸多执念,身在凡俗红尘之中,怎么能成得了仙?
涵素掌门是个相当有趣且睿智的角色,虽然出场很少,但每次讲话都颇有意趣。他很会看人,想必很早便有意让陵越执掌门派,对他心性也很了解,于是当陵越说出这句将所有责任归于己身、对自己近乎于苛刻的话语时,他并未嘉奖或过多表态,只是叹息一句“你这性子,委实与紫胤相向,也不知好还是不好。”
——虽与紫胤相像,却又截然不同,其实好与不好、性情如何、怎样处世、选择怎样的道路,不过唯心而已,又怎能有个定论?
可依照陵越傲气好强、凡事皆要做到极至的性格,果然又追问:“弟子不明,求掌门赐教。”
之后涵素掌门的回答就更有趣了:“不明便不明,圣人尚且行不言之教,无为自化,清净自正,我等俗人又何须凡事都讲个明白?”
不仅陵越不明,想必许多玩家看到这段也是一头雾水,可许多事情真的绝难用语言述说清楚,必须要有过那样的经历,才能体悟到许多。就像是对屠苏一事,假如陵越没有亲历过铁柱观的凶险与变故,就算紫胤将屠苏的隐秘身世对他一一道来,恐怕他也难有深刻的理解。
不仅又想起天墉旧事结尾,年迈的玉泱真人也对自己的小弟子说,“想不明白便不必多想”,千帆过尽,多年前自己不明白的,又成了多年后他人不明白的,一前一后,看似没有关联,却又如同一个巧妙的呼应,世上的事本就如此,仿佛潮汐般起起伏伏,循环往复。
六、碧水长天
再见到陵越时,游戏正传已然接近尾声。
彼时,榣山旧事,琴心剑魄,焚寂邪火,玉横魂光……种种过往水落石出,再无半分迷障,屠苏回到天墉城是为解开封印,前往蓬莱与少恭决战,终结一切。而陵越,也即将接掌天墉掌门之位。
展剑坛上,师兄妹三人最后话别,虽相聚一处,虽说着同一件事情,然而各自心情却各不相同,短短几分钟的剧情,因此而显得意蕴悠长。屠苏心意坚定,芙蕖懵懂天真,陵越于三人之中,心境却最是复杂。屠苏一事,不晓得陵越知道多少,不过,前去祭坛解封乃是由他告知,所以屠苏要去做什么,想来他也已经大致有所了解。而分析他先前对芙蕖说的话,“大师兄告诉我,屠苏师兄这一趟回来以后,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,非常远”,这并不像陵越惯常的言行,由此可见,也许他心中早已明白,与师弟这一别,或许将是永诀。
既然明知如此,陵越为何又要与屠苏订下无法完成的约定呢?
笔者以为,这段话大概有以下几个意思:
第一,这话是激励之言,有些类似战士上战场前,兄弟亲友对他所说的“你一定要活着回来”,“臭小子你敢不给我死回来”之类。至于是否能够安然归来,结果无法预料,然而这样的言语,至少会让人心生寄托与牵挂。当然,像陵越这样性格的人,表达起内心想法时,往往是比较隐晦克制的。
第二,始终未能再与屠苏一较高下,始终无法追赶这位超越自己太多的师弟,正像陵越自己所说的那样,确是“心中虽存憾恨,亦是输得口服心服”,如此心境,陵越终于在屠苏临走之前,对他阐明清楚。剑者一生为寻求剑术极致,即便日后位及掌门,即便纵览天下,若一直追寻的目标不在了,终究还是高处不胜寒,少了许多意趣吧。这样的景况,颇有点类似于《笑傲江湖》中的独孤求败,剑术登峰造极,一生唯求一败。足以击败陵越的人虽然还有一个,却再没有交手的机会,岂非已是极大的憾恨!
第三,执剑长老之位,确如陵越所说“于心目中早已定下”。而“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,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。”一语,同样也是出言必践。执剑长老一位空悬,与其说是陵越对屠苏的承诺,倒更像是出于他本人的傲然心性所致——若非他心底真正倾佩之人,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任这位子的。况且,前代执剑长老紫胤便是天墉城剑术之冠,而陵越又身为紫胤之徒,若连他自己也看不上的人,又怎么可能随意便将长老位交付?
以往曾见到不少言论,将陵越这番话视作他对屠苏怀着特别的情愫,甚至曲解他因此等待屠苏一生,苦情且无奈,这种想法不仅荒谬,简直贬低了这个人物的风骨。
纵观整个游戏,陵越一直是作为一名相当“硬气”的门派首席弟子来塑造的,鲜少见到刻画其内心想法的情节,偶然有一两处,便格外令人动容。比如下水斩妖前的嘱咐,比如离去时的重托,还有屠苏最后回天墉解封时,那永不能兑现的三年之约。
在笔者看来,此人心中存有“情义”,是个性情中人,却几乎不存“私情”。
驻守昆仑清气是情,执掌天墉全城是情,同门之谊是情,师门深恩是情,甚至对剑术所执亦是情,情之一字,在他心中太过博大清明,乃至于对细致入微的世俗之情,反而不太能够体察顾及了。玉泱说自己的师父是红尘中人,但他虽身处红尘之中,却站在较高的位置,待日后位及掌门,昆仑绝顶,俯览群山,想必内心之中也是一片明澈坦荡罢。
以前曾见友人四字形容他“光风霁月”,另有人说“草木生涯,明月为心”,于他都是极适合的评价。
反观屠苏对陵越这一番心情,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觉察。从年少到分离,一直是陵越追随着屠苏的脚步,从而导致心境与言行的各种改变。在陵越的剧情当中,绝不可无屠苏,但在屠苏的剧情当中,陵越却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——这绝不是说陵越这个角色是屠苏的附属,而是,有一些人,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,总会在另一些人生命中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。
对陵越,对晴雪,对少恭……甚至对襄铃,兰生,千觞,百里屠苏都是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。
屠苏是否答应了陵越的约定呢?游戏中并未给出非常明确的答案,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,但笔者的答案更倾向于没有。况且答应与否,也并不是那么重要,假若屠苏不是为了解封,在紫榕林中被紫胤逐出师门的时候,便不会再回到天墉城了。或者应该这么说,早在他因肇临一事私逃下山的时候,属于百里屠苏的天墉时代便已成为了过去。他心中并没存回到天墉的心思,于是执剑长老这一约定,便根本不具备太多意义。
所以,展剑坛上告别时,面对陵越的一番话语,屠苏也许有感动,也许有诧异,但最终只能无言以对。自始至终,紫胤的这一双徒弟,一人驻守昆仑,一人志在四方,走得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,差异极大。假如说有什么是相通的,套用设定集上的一句话,应该就是——深藏在彼此心中的敬意与情谊吧。
陵越语毕,不明缘由的芙蕖又接了一句话:“屠苏师兄可不能离开太久呀,大家都在等着你呢……芙蕖、芙蕖也会想你……”
这次,屠苏在沉默之后,终于点头答了一句“好”。在笔者看来,这更像是针对芙蕖的那句“不能离开太久”,而并非对陵越所立约定的应允。前路未卜,连屠苏自己也晓得凶多吉少,此情此景,还能再说些什么?好与不好,皆是虚妄,无非安慰一下挂心于他的师妹罢了。类似的情形,在青龙镇也有过,当襄铃哭泣的时候,屠苏也曾说过“无事”,在向天笑相约一同饮酒时,他亦是说了“多谢吉言”。
而这一点,想必陵越也相当明白,所以在屠苏应下此言之后,他也仅仅只是缄默不语。
师兄弟先后两次沉默,在游戏当中不过是两串省略号而已,看似无心,细究起来却更像是精心考量。这样沉默而显得有些压抑的气氛,在芙蕖天真明朗的话语反衬之下,更增添了几分诀别时的悲怆。
陵越在古剑本传中的故事,以紫胤的一句话作为结束:“沿海之灾,陵越已向掌门自请,带一些弟子前往各处城镇相协防患,不日即会启程。”
这般轻描淡写,假如看剧情粗略的话,这个细节甚至不会引起人注意。不过,陵越这个人也的确是这样——在故事中的着墨一直不多,可每一次的出现都是恰到好处。
彼时青龙镇白浪滔天,主角们执手中利刃,前去蓬莱斩断因缘,而陵越亦清楚自己该往何处去、该做些什么。
向来如此。
某树居然逛论坛来了!!!某树虐的功力,看了第二结局有后发现她已经登峰造极了 七、孰能无憾
年华匆匆流逝,昆仑风雪依旧,涵素掌门却已退位而去,紫胤长老更是不知所踪。昔日天墉城的小弟子,如今早成了师叔一辈,闲谈之际偶然提起的百里师兄,离山之后再也没有归来。
游戏可操纵角色,也换作了新入门的玉泱。
天墉旧事开头,在进入临天阁前,可以去天墉城上下随意游逛一番。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分析,此时距古剑正传估摸过去了有十年之久,城内景物虽基本没什么变化,但整体氛围却与当年有所不同。首先是那首庄严却略带压抑感的“云涌天碧”换成了悠远苍茫的“霜月幻夜”,行走之际多了几分仙踪缥缈、沧桑过尽之感。再者,城中NPC们的对话,也较正传时期平和淡然了不少,说起昆仑风物、道剑修行,颇有几分道法自然的意味。提到掌门陵越之时,更可获得不少有意思的信息,虽然还未见到掌门其人,但也对他治下的天墉城有了个大致印象:
“现在的小孩儿可真有意思,前几天还见个小姑娘袖里笼了只猫儿上山。就算掌门好说话,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。”——见到此句,不由得会心一笑,原来当年严厉刚方的大师兄也变得挺通人情了,而且还像是颇懂领导艺术,十分明白大事上严谨,小事则睁一眼闭一眼的道理,果然时间确是能令人产生不少改变啊。
“先前掌门还时不时铸两把剑,大家都涎着脸跟他去讨,多半也能讨得。这两年,掌门铸的剑都封在铸剑台了,求都求不到~而且掌门那神情气度,乖乖,真是越来越像紫胤长老,跟他多说句话都背后冒寒气~”——没想到,紫胤真人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铸剑术也传给了大弟子,师徒之间当真是一脉相承。
“掌门修为精湛,几已窥得天道,能得他青目者,自是万中无一。想必执剑长老之位,正是因此而空悬至今吧~”——眼界极高、凡事追求极致的脾气,倒是一点也没改。
除这些以外,众NPC谈话中还不乏对云游的紫胤长老的怀念与向往,以及对执剑长老位空悬一事的诸多猜测。有对此表示惋惜的:“掌门大约是想将执剑长老之位留给那位……天意从来高难问,天不遂人愿啊”;有道听途说的:“不知掌门是在等紫胤真人归来,还是果真如传闻所说,心中早有属意人选”;更有心怀猜疑不满的:“早年前任执剑长老虽居掌门之下,名望却犹有过之”,等等等等,众说纷纭。
然而无论怎样猜测,却并没有个定论。其实,千帆过尽,往日种种俱成烟云,对置身事外的人来说,无论知道不知道,都没有太多意义——无非是闲聊时的谈资罢了。而天墉掌门向来清楚自己要做什么,只需付诸行动便是,缄默终生,并非有难言之隐,向往道剑之心,虽是一生执念,却清明磊落,日月可鉴。百年之后,一切归尘归土,明白者自明白,困惑者自困惑,又有何关系?生前尚且不畏人言,又何须在意身后事?又何必非要对旁人解释个一清二楚?
许多人都对陵越不能成仙表示惋惜,但就如笔者前文所言,仙又岂是那么好成的?世间万物,皆于冥冥之中遵循其根源,就像人能够直立行走、动物知晓自己的死期一样,顺应本性去活便是最好,由此才是道法自然,太过执念只会入了魔障。
当然,无论成与不成,自然都要一试,就像陵越青年时所说的那样,“相信事在人为,万事不可轻言放弃”,他一生都没有放弃信念,所以才会成为天墉城最出色的掌门,“开天墉数百年盛世之局”。过世以后,徒弟玉泱真人才会感叹“你师祖大概从未想过成仙”,“他与前代妙法长老,一生中均有放不下的执念,注定是这红尘中人”。
修仙者一生求仙问道,仿佛是天经地义,而陵越却志不在此。谁说修道人就必须成仙来着?心有所执,便顺应执念而活,建功立业,成就一片锦绣河山,岂不也甚妙!这样说来,恐怕此人真算得上天墉史上第一号任意随性的掌门了,此生该怎样活、前途该怎样走,全然遵循本心,别人看来万分重要的成仙一事,于他眼底根本不算什么,如此超脱者,舍陵越取谁?
旁人见陵越无法成仙,并为此而感慨叹息,谁知他不是正乐在其中?这倒有几分“子非鱼,焉知鱼之乐”的意味了,假如为此贸然猜测他一生抑郁落魄、求而不得,甚至为此而心生同情惋惜,倒是可笑了。如他果真为人如此,又怎能统领偌大一个门派,又怎能开天墉数百年盛世之局?岂不是看低了这个角色!
以前见一个朋友玩过天墉旧事后,在围脖上写下“是旁观者之唏嘘,浮世中之清明”一句,真是绝妙的评价。
“天地之间,顺应其心而活,便是最好。夏荷映日,枯荷听雨,万物生发自有因缘,执念若生而不灭,勉强放下只是更易入了心魔。”
——整个天墉旧事之中,最爱这一句。这不仅仅只是陵越一生的感悟,更把这个外传的格调上升了许多,以此作为故事结尾,简直余韵无穷。顺应其心,不代表消极不作为,而是不骄不躁,不嗔妄,不苦情,内心平和而自在,这是怎样一种超脱的境界!夏荷映日,枯荷听雨,倚窗静坐,安然仙逝,该是多么宁静安然的一幕,又何苦之有?若非这般的傲然洒脱,反倒不像是正传中那个光华耀目的陵越了。
少年时长剑犀利,中年时重剑无锋,暮年时木剑无滞,一路追寻这个角色的脚步,一路见他成长蜕变,终成了睿智的长者,心下不免感慨万千。
不仅想要感叹:游戏制作组想必也甚是喜欢这个角色吧,否则又怎会把诸多美好事物加注在他身上?身为执剑长老首徒、天墉城最出色的掌门、道剑精绝、磊落仁惠,最后亦是百岁善终,普通人活到这份上,简直就是登峰造极,还求什么呢?
当然,活到极致,并不代表心无遗憾。许多事情,即使力量强大如神魔,亦是无可奈何,何况只是一介凡人。
在芙蕖带着玉泱去见掌门之时,站立于临天阁上的陵越见到玉泱眉心一点朱砂,形容与昔年的百里屠苏肖似,终于还是露出追思的神情。那一刻,或许这位肃正端凝的掌门人,心中想起了许多往事吧。有年少轻狂时的挑衅与不满,青年时的意气相争,诀别时的沉默与不舍,有焚寂剑光的燎天赤芒,幻境内的红叶满地,铁柱观底的煞气纵横,还有展剑坛的风声萧萧。
时如逝水,永不停息,那是他一生执念的成因,永无法企及的目标,又怎能不追忆?
但陵越最终决定收玉泱为徒,与他长得像屠苏并无任何关系——就像芙蕖所说的,“以师兄之能,若要收徒,定然资质品性缺一不可”,堂堂天墉掌门,眼界极高,连执剑长老位亦是寻不到合适人选,对自己的亲传弟子,又怎么可能儿戏视之。
临天阁前,陵越的作风一如过往,并不急于下定论,而是先仔细听过芙蕖述说,而后层层递进,没半句废话,问了玉泱三个相当重要的问题。
“玉泱,你想要修习剑术?”——此句,是问玉泱本人的意向。
“为何?莫不是盘算日后回村报仇?”——在得到玉泱肯定答复之后,当即开口询问他学剑的原因。
“自古侠以武犯禁不在少数,你遭遇不平,心有怨恨实属平常,但若以为学剑之后便能任意妄为、快意恩仇,则不该做我天墉门下。”——看似口气严厉,实则是对玉泱的训导,结果连芙蕖也有些看不下去,出言阻止。不知陵越此句是他本身就为人严肃,还是特意考教的一部分,不过假如玉泱在此处便被陵越吓退的话,想来他被收入门中的希望也就很渺茫了。
幸好,玉泱虽然看上去木讷羞涩,但并非如普通孩童一般胆怯,内心也颇为坚定有主见。在得知玉泱并非为报仇而学剑之后,陵越像是终于对他有了几分赞赏之意,并且问了他最重要的一个问题——
“那么,你因何执剑?”
玉泱答道:“弟子没有什么大志向,只求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。”那一刻,这位少年的身影终于和许多年前,百里屠苏的身影重合于一处。“手中有剑,方能保护自己珍惜之人”,当年令少年陵越倍受触动的一句话,芙蕖也记得清楚分明,终于让陵越决心收玉泱为徒。
人间万事消磨尽,唯有清香似旧时,世事如同画了个完整的圆环,终于又回到原点。仗手中利剑,护珍惜之人,看似微小的心愿,却像是尘土里开出来的花朵,不过是寻常的美丽,终将撑开整片天空。传承自上一辈的,终将传承给下一辈。
往日情形历历在目,即使坚强如陵越,也不免要叹息一句:“原来,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。”
其后芙蕖与陵越单独谈话,那一句“手中虽然执剑,仍需天意成全”,同样也是陵越见到了屠苏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之后,从而了悟的。这句虽因屠苏而来,却并非意指屠苏,而更像是个泛指,说的是玉泱,是他自己,是整个天墉城,乃至无常不定的世事。
这句直白翻译过来,大概就是“即使你再厉害再有能力,没机遇没运气也是不成的”。少年自负凌云笔,可总有些事情会让我们不再心无杂念,总有一天让我们没法再无所畏惧,每人都会面临各种抉择,与过去那些天真的美好的冲动的情感渐渐背离,真实世界往往是截然不同的,挫折与无奈扑面而来,带来了成长的痛楚迷惘,在经历过种种世事之后,才换来最终的了悟。
说到底,古剑的剧情,陵越的故事,终究是个贴近现实的平凡故事,很能激起人心的共鸣。有理想化的部分,但更像是普通的人生。他有自己的立场,有自己的考虑,也有力不从心,世事难全的无奈,无可奈何的缺憾。然而试问凡人一生,孰能无悔无憾?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,并非消极避世,更不值得去悲哀难过。
此后时光静静流走,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铭刻心间。我想,无论陵越还是芙蕖,此刻恐怕都早已明白,百里屠苏是无法再回到天墉城了,但就像芙蕖所说的那样,“除非到我死去的那一天,不然都会守着那个约定”,只要故人长存于友人的忆念之中,他在这世上的痕迹就不会真正消逝,手中执剑的信念,也会一直传承下去。
“振袖拂苍云,仗剑出白雪”,是陵越心目中屠苏的御剑风姿,也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目标,与情爱毫无关系,而是一位强大剑客对另一位的终生追忆。当偶然想起时,不是悲哀无奈,或许会有不甘和遗憾,但更多的应该是温暖和淡然罢。
结尾、身外浮云
至此,陵越的一生也就评析完了。提笔的动机,是想把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从头到尾述说一遍,结果越写越长,各种思绪混杂,支离破碎,没有什么太完整清晰的逻辑,无非是想到哪里,写到哪里,如今终于写完,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吧。
记得最初动笔之时,一位朋友看了我最开头的几段,曾说,陵越这个人,自己都不介意别人怎样去看他,你又何必罗嗦这么多?怕是他自己也不喜欢被人这样掰开了揉碎了分析吧。确实,如她所说,天墉第十二代掌门,于史册上不过寥寥几句,缄默终生,任他人评判,身为游戏玩家的我,又何必多事?也曾经想过就此罢手不写,然而反复思量过后,还是决定把心里想的倾倒一番,权当圆/满自己。
其实,沧桑过尽,前尘已逝,种种过往都化作泛黄的纸页,是也好,非也好,对也好,错也好,皆是身外浮云,不过如人饮水,唯心而已。以前还有位朋友为陵越写过这样一段话:
“世人看你,论你,笑你,敬你,曲解你也好,执爱你也好,肖想你也好,你于世人眼中,终是太过高远。”
确是如此。
身在红尘之中,却超脱红尘之上;心怀一生执念,却又清明洒脱;是重情重义之人,却又并不真正懂情;看似优秀完美,实则也有各种缺陷。陵越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凡又极不平凡的普通人。
于是就此搁笔吧。陵越这个角色于我,是独一无二的,上天入地也难寻第二个,纵有千言万语,又怎能述说十之一二。
便用天墉旧事当中,玉泱真人的话语作为结尾:
前尘过往,后人又怎堪评说? 好长好长好长好长{:3_151:} 好感人 我爱师兄 粉大师兄。。。{:3_45:}写得好好。。。 分析的很好啊,以前我也以为陵越与屠苏比剑一节是编剧没有把剧情切干净,现在看来这才是一个人变化成长的过程。 我十分喜爱陵越师兄 湿兄果然是师兄~~最爱大师兄 {:3_194:}大师兄恩熙粉…… 多好的帖子啊,你们不看。我辛辛苦苦搬来的 写的太好了 真是至深的理解和感悟 太长了,只看了前面一部分,和我想的差不多,凌越和屠苏在天庸没有那么亲密,一开始“生性好武,出言相激,百般挑衅”我猜想他会是个心胸狭隘之人,直到铁柱观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还能搜到太感动了...感谢搬运
还是比较喜欢大师兄这个角色的,顶一下,以后慢慢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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